校园生活

首页 > 校园生活 > 校园动态
校园动态

学生故事六 | 何万涓:南墙

2020.03.26

HFI优秀学生


何万涓(Jane He)

华附国际部2020届毕业生,初中毕业于广东实验中学,在19/20海外大学早申请中获美国纽约大学(ED)录取。




文字 | HFI Y12 何万涓

图 | HFI 天宇

版权归华附国际部 | 转载请注明出处



忘记是从哪本小说里读到的话,我一直截图存在了手机里:“我承认我年轻,不成熟不社会,但是,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你告诉我前面是南墙,我不去撞一下,这辈子都会内心不安的。”




若是生于古代,我的理想职业是女侠。这不是一时的狂想,是浸淫于武侠世界十数载的执念。


除却养育之恩外,我最感谢父母的两件事情,其一是没有早早地把我扔到补习班里去,其二是从幼儿园起给我读睡前故事。读的书很杂——三国水浒、经书史记、古猿人与外星人……当中我最爱梁羽生先生的武侠小说。《七剑下天山》、《白发魔女传》、《萍踪侠影录》,我后来又依着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从《大唐游侠传》开始往后读,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故事听得多了,我爱自己编故事,更爱演出来。幼年时从妈妈的衣柜里摸出一条丝巾,往身上一披,夹子一别,便是我的戎装。从床铺跳下是出关平乱,跃上沙发是酣战于武当之巅。上蹿下跳之际,身后的丝巾漾在空气里,颇有几分想象中衣袂飘飘的仙侠气。曾有人说,女孩子爱读武侠多半是被故事中的儿女情长吸引,可我却不以为然。我爱的是鲜衣怒马的少年豪气,是一笑泯恩仇的随性洒脱,也是为民请愿的奔走呼号,是拔刀相助的古道热肠……梁羽生先生笔下的江湖常与国恨家仇交织在一起,我爱那份肩担道义的使命感。也有人评价武侠不太适合孩子读,可飞花摘叶、刀光剑影的血色化作了我童年的清梦,凝成了“侠胜于武”的荡气回肠。


“正义”二字太过沉重,小时候的我总以最简单的方式去解读。妈妈说,我在幼儿园的时候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子去和欺负她的孩子打架。我的外婆说,小学时一个同班同学的外婆嘱托我在学校保护她的孙女,于是我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最好的朋友。记得以前,老师的期末评语上总少不了一句“万涓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孩子”。于我而言,这比夸赞成绩的意味更加重大。


可长大了,“伸张正义”变成了一个更为复杂的命题,仗义执言的夸赞似乎只属于孩子。如今,我的耳边充斥着“保护好自己”的叮嘱——


“遇到不认识的人问路就说不知道。”


“不要跟陌生人搭话,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呢!”


“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人的事我们管不着。”


报纸上刊登的碰瓷与恩将仇报的报道佐证着亲人们的劝告,我在朋友圈里偶尔激情转发的求助帖似乎很快会迎来“反转”与“打脸”,最终沦为叵测之人的工具。记得高一校运会时,我在田径场内拍照,偶然瞧见一个本部的女生躲在我附近的角落里大哭。她坐在那里许久,站起身,又慢慢走远,我目睹一切,却连上前问一句是否需要帮助的勇气都没有。一阵胆寒。


有时悲观地想,现世似乎不再需要我这种“多管闲事”的人了,可当我在网络上刷到那些积极的消息,我想,成为沉默的大多数似乎更加令我意气难平。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我尚未饮冰,又怎甘心早早地凉了热血。




我从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那些诸如“脚踏实地”的形容词一向与我相差甚远,许多时候我总靠着自己的一些小聪明蒙混过关。从小学到现在,我总有很长一段时间挑着课来听。在那些被我认为不那么重要的课堂上,抽屉里的小说是我消磨时光的最佳伴侣。正经的书读了不少,《明朝那些事儿》、《瓦尔登湖》、《百年孤独》,而那些被大人认为是闲书的小说翻得更多,《斗破苍穹》、《斗罗大陆》、《全职高手》……那些爽文里升级打怪一波流的热血情节读得多了,心中自然生出几分激情澎湃,总是期待着自己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凭借一腔孤勇闯向光明的结局。


升上高中,小聪明似乎不管用了。高一时,继在EAP课上永远听不懂老师的要求,假装在打瞌睡,再去问同桌“刚刚老师讲了什么”之后,我又在第一次物理summative考试中“喜提”不及格。斜眼瞥去,别人的卷子上都打着红艳艳的勾,唯有自己的卷子上大大地写着那惨淡的分数。按照正常的套路,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我奋起直追,成绩突飞猛进”,可生活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为了复习化学熬到了两点钟,我却还是在考场上把那句“升失氧,降得还”的口诀在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面对即将来临的数学考试,心里总算燃起些许自信,但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蒸腾着将眼前的数字融化成一团不知所谓的符号。


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我颇善于替自己减压。成绩拿到手,失落自是有的,但总是暗自安慰自己:好歹及格了。只是每当午夜辗转难眠时,翻来覆去地思考是哪一步踏错,导致了今日的一落千丈。泪水无法给我解惑,我便只好将满腔怒气与委屈推脱到当初的抉择上:就说我不适合出国嘛,我想回普高,我要回普高。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停留久了,竟蓬勃生长起来,直至爸爸在开学三个月,我十六岁生日时,问我:“你在HFI待得开心吗?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回普高?”放在平日,一个“想”字早已脱口而出,可在那一刻,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竟是“被我以前的同学看到我就这样回去了,多丢脸啊。”心中万般思绪还未理清,我已摇头拒绝了爸爸的提议。或许是出于自卑,也或许是出于自尊,我在那刻竟生出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不过是横亘在我前行路上的一堵墙,你说我太勉强,我偏要勉强。




申请季伊始,讨论申请什么院校与专业自然而然地提上了家庭会议的议程。


父母均是金融工作者,虽然家中没有皇位需要我继承,但“子承父业”的想法仍无法避免地存在于他们的脑海里。在我对他们的暗示表示了明确的反对,并坚定选择传媒这个方向之后,他们换了一招。在我眼中,他们或有心或无意的在饭桌上提起那些“弃暗投明”的例子,企图游说我。


妈妈说:“欸,我那个同事A的儿子,打算从XX专业转成学经济啦。”


爸爸说:“你还记得那个B姐姐吗?她本科学的广告学,现在工作每天熬夜加班,工资只有一点点,可把她爸妈心疼坏了。她爸妈现在都想让她转去金融行业工作呢。”


我颇是反感,正欲反驳,他们又连忙哄道:“你别生气嘛,我们只是想给你分享一下信息啊。”


我并非不理解父母的忧虑。总有人说传媒这个行业,既没前途,也没钱途,选择商科金融才是安全稳妥之道。


可我总是不甘心的——


我幼儿园时喜欢即兴编故事。我口述,妈妈笔录,我脑海中的妙想记满了整本笔记本。


小学时想成为一名作家。一年级给杂志社寄信,学会上网后自己寻找儿童文学期刊杂志去投稿。五六年级时泡在百度贴吧,用不太娴熟的技巧在网上接单,给人修图做头像和banner。


初一开始给校团委的微信公众号排版,给学校官网供图供稿。初二被班主任委托做班刊主编,自此点亮了组稿催稿、使用Ai进行排版的技能点。


高中做校刊策划,也给社团公众号排版,开始学习用Photoshop和inDesign。


此刻,在电脑文档上一一罗列过往十八年做过的事情,我才发现这十八年间我都把自己牢牢地与传媒绑在了一起。当所有站在媒体角度的思考、探寻与自我诘问成为了柴米油盐的日常,我竟不知如何将它从我的生活抽离开去。


我亦或是有更大的目标。


高二最后一堂GE课,我听Delia说某个学工程的学长曾说过:“我们国家也许能少一个banker,但不能少一个好的工程师。”我听老师讲奉献精神,讲“达则兼济天下”,坐在底下竟分外矫情地热泪盈眶。化用一下这句话,我不想放弃成为一名优秀的、有责任感的媒体人的机会,更不想“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成为信息洪流冲击下的一句笑谈。


摘自我写在自己微博的一句话:“负面的声音太多了,可年轻还是得拥有中二到不行却仍会为此热血沸腾的、孤注一掷的勇气。我还是想做改变者,哪怕只能改变这个行业中的一个人,我也属于胜利。”


未来太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我也无法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会一条路走到底。无论结局是撞破南墙还是失败一场,只有在酸甜苦辣都尝过后,才敢说不辜负与不后悔。




月亮与六便士,我想无论何时我都会选择奔向月亮。


无关对错,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年人后悔。


武侠小说里,当反派嗤笑着对手不自量力时,总会讽刺一句,“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可我想把这句话的问号化成句号,从疑问句变为肯定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我总得要做点什么,才不枉走这一遭。




感谢我的父母亲人一直包容、陪伴、鼓励着我。感谢他们总是把选择权交给我,尊重我的决定。


感谢我的升学指导老师Yuki、我的班主任Cecilia和Lillian,感谢她们在我高中生涯中提供的所有帮助。


感谢我能来到Darwin这个班级,达尔文的山雀们真是又有梗又有趣。


感谢我初中的宝贝们一直听我倾诉。2020高考加油,愿所有的荣光都属于你们!


特别提名Quinn和Kristen,感谢她们以无可替代的形式陪我走过整个申请季。


感谢读到这里的你,分享我十八岁时的壮志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