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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学生故事一|Maxon Li:流动镶嵌

2024.04.02

Maxon Li

  • HFI 2024届毕业生

  •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英国帝国理工学院

  • 初中毕业于广州市第七中学



"

我知道我在多年后看到我现在写的这些文字的时候,会躺倒在椅子上,绝望地抱着头,质问自己为什么敢把这么矫情的意识流文学发到学校公众号上。所以我想在这里先向多年后的我说:你当时其实很喜欢这篇东西,你知道你不想错过这个讲述故事的机会。


我走在街上时常常想,每个路人的生活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于是我把我的生活也想象成一本书。我所遇到的失败就是书里的转折,我所谓的成功就是情节中的点缀。


我在递交完REA的申请后想起可以写学生故事,便开始思考我应该怎样讲述我的高中生活。我最终决定坚持我“人生就是一本书”的看法,用小说叙事的方式回忆过去。

"


人类筛查测试-第9题


流动镶嵌模型:细胞膜以磷脂双分子层作为基本骨架,蛋白质分子镶嵌或贯穿于其中。细胞膜中的磷脂分子和大多蛋白质可自由移动。


请根据以上提示,使用‘流动镶嵌模型’造一个句子。


“呃…呃…我的生活是一个流动镶嵌模型。”


1


他第一次看到三号陆地城的夜晚。中心市府的塔尖散发绿色灯光,穿过厚重云雾照到他的脸上。他坐在舷窗前,紧紧盯着高楼的红点从下往上依次亮起,消失在航站楼背后。飞机终于赶在宵禁前触地。整架航空器把所有的重量聚集在后轮,锤在湿滑的跑道上,跳起后又再一次压入水泥。乘客们在座位上弹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逃离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争。大洋两岸的机器人互相厮杀,奇异的、没有人见过的导弹降落在高原、森林、雪山。他住在地下城。所有人都住在地下城。蓝星表面满目疮痍。他在每个月例行的停火时间升上陆地。高速电梯外的烟雾一次又一次地告诫他远离这片曾经的沃土。地面上已经没有人类的踪迹,只剩下机器的残骸和不时在远处爆炸的残余弹药闪闪发光。没有人知道这场战役为什么还在继续。


他坐在今年从蓝星到火星的唯一一架航班上,向窗外看去。三号陆地城人满为患,航线因为燃油缺失和签注暂停已经没有第二年的计划。飞机在黑暗的跑道上滑行。两旁的航天转运站延伸至天际,只留下远处的开口给抵达的旅人看三号城的灯火阑珊。他想起他为了搭乘这班飞机每个月参加的一次筛查测试。他在十一月底拿到结果时颤抖着手点开网页,“通过”的字样明亮地印在正中央。


“恭喜你,今年的通过率是:5%”


其他人被困在战火纷飞的蓝星。他逃到雾霭笼罩的火星城市,等待阶段四学业的开始。


2


五点半的泳池,我走出更衣室踏上硌脚的瓷砖,感受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广州的十月底没有真正的秋季。气温在坏掉的烤炉和霜冻的冰箱之间跳跃,打败了游泳馆的加热系统。


我从深水区跳进水池,双脚触底,全身的汗毛在瞬间的温度变化下竖立,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生物所谓的“战斗或逃跑反应”大概也就是这样。我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水面,橙色的光晕透过顶棚玻璃照进泳池,蓝色瓷砖上是颤动的投影,水面上波光粼粼。我想起White Noise里被毒气渲染后的辉煌日落。如果说那场日落“着色以恐惧”并且“后现代”,那我可以说我看到的日落来自恐怖的冰冷,但没有所谓后现代的人造和虚伪。当我在冰冷的池水里游过温暖的夕阳时,我想象自己顺着太阳的光束逃离一切人造灾难:考试、申请、焦虑。


只有在游泳的时候才会这么想。从蹬墙的一瞬间开始,前额皮质和运动皮层逐渐失去连接(呸呸呸,非物理上),四肢的摆动和我的思想毫不相干。长距离蛙泳的魅力大概就是给予了我一个人安静思考的时间,没有社交媒体,没有学业压力——只剩下池水没过耳朵的宁静和气泡破裂的轻响,所以我胡思乱想。晚饭吃什么、为什么学生物、Taylor的vault track、癌症治疗、即将到来的Voice、诺贝尔奖、快点周末、世界末日。


我游完一千米蛙泳后在深水区的墙边喘气,蹲进水中向远处望去。池底的黑色标志线延伸到远处消失不见,淹没在厚重的池水后。我脑中响起打雷的海底隧道:“There’s a tunnel under Ocean Blvd / Don’t forget me”


3


请作答。请作答。


转运站过道上是一条延伸至测试厅的队伍。他在蓝星模拟器里湿热的四月穿着并不舒适的春装,左手擦额头上的汗珠,右手攥着一沓考试资料。安静的队伍一点点往前挪。


抵火重审测试还有一小时开始。


排队者:“听说测试不通过的人将会被传输回蓝星。”

“怎么可能,所有的航班都关闭了。”

“他们在尝试使用拓扑传输。”

他搜索自己的记忆,想起筛查测试中出现过这个名词。


人类筛查测试-第31题


拓扑传输:星际旅行新形式。在目的地创建人体复制体,并将原神经信息载入复制人体内。复制人体被激活后,销毁原人体。

请使用标准语,对“拓扑传输”概念进行一分钟伦理分析。


他想起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声蜂鸣声宣布半分钟准备时间的结束。


空旷的考场坐满了人,他在第一排坐下。眼前的操作盘开始加载试卷。他翻到标准语填空题时定在原地,每个从来都没见过的词都盯着他微笑。大屏幕上的时钟没有声音,从六转到七。他在不知所措间几乎放弃了半版题,抓起刚刚收到结果查询指南的通讯器向出口逃跑。


4


REA截止的前一周,我坐在宿舍的床上面对屏幕,凝视普林斯顿冗长的题目和我不知所云的段落。在写下一段之前我抬头,看到屏幕泛出的白光被黑色床帘吸去——卡冈图雅式黑洞,但并没有《星际穿越》里那样宏伟。


凌晨三点半,喉咙的剧痛把我从床上拉起。低烧已经退去三天,但感冒的症状还在。我顶着疼痛喝下一整杯白开水,顺便走到阳台吹风。另一位同学正巧从卫生间出来。我们无奈地相视一笑。


我趴在大理石围墙看向对面的本部宿舍楼。一楼自习室外是一排灭蚊灯在发出幽暗紫光和滋滋声响。我的感官在这个本应睡觉的时间异常敏感。


云是一种不对劲的粉色。

飞机划过,轰鸣。

唯一一颗星星在云的空洞里面。

树在地上映出宏伟的阴影,钻过自习室的窗。


我顺着大树的影子看去,云的空洞正下方有一个黑影。他躲在白色混凝土墙后的草地上,半蹲着,抬头紧盯整个天空最后的一颗星星,然后转头看向我。他头发乌黑,在头顶的几根雪白发丝闪闪发光,虹膜映出深邃的灰黄色。我挤上眼睛尝试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是他突然从余光里消失不见。


我后背发凉。过度感官刺激将我推回床上。我正想打开手机分享我看到的恐惧,但突然想起所有人都正在睡去。明天还要继续赶EA学校的文书,于是我也匆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我才发现自己一直眉头紧皱,便又督促大脑要放松下来。


5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望无际的架空大厅前。一位高年级的同学帮他把所有宿舍用品搬到了最高一层,放在七号床边。窗被贴上一层砂纸,灰黄的土星天空透过窗户变成幽静的白光。


那是最混乱的一个夜晚,他和一群尚不认识的同学坐在教室里无所事事,等待有人来告诉他们做什么却一直没有等到。于是他翻出背包里的《康波利人》,想象他将在这个学校遇到的巨人、开启的探险。这个学校或许哪个角落藏着一件隐形衣,可以让他偷偷去这个星球上一些无人知晓的角落。


轶:“你旁边有人吗?”

他:“没有。”

轶坐下打开电脑,回头:“我们来自我介绍吧!”


他很庆幸在这个学校遇见了一位先开口说话的同学,否则他那天睡觉前都将在“三个小时一个人都没认识”的忏悔中度过。


从谈话中他得知轶经常参加辩论赛,她的电脑上也是准备辩论的文档。


轶:“你看这个…我查了那么久才查到的资料结果发现是蓝星日报。我干脆直接不用它了。”

他:“可是这看起来很权威?”

轶:“很不权威啊。”


他握着托尔金的神话。他看见那个不存在的神话世界在他的身边坍缩成一个寄点,悬浮在他的头上,赫然耸立在这个新人类星球的上空向他望去。


6


我写完Of Mice and Men历史分析的总结段落后走出房间。家门深黑色的面板倒影出一个圆柱体和一个放在上面的圆球,背着房间的灯光发出银白的轮廓。我被吓得浑身冷汗,打开灯才发现是自己。时针指向一,分针是六。我想起White Noise的Jack在噩梦醒后看到的奇数时间。他说“死亡都是奇数的”。他梦到了什么?


我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脸发白,眼睑下布满深色的黑眼圈。我注视玻璃对面的蒜头鼻和微微凸出的嘴巴。他用力捏了几下宽大的鼻子,好像这样就可以让鼻梁再高一点。我注视那一双灰黄色的眼睛。头上多出的几根白色发丝告诉我,这就是那晚宿舍楼对面那个蹲在草地上的人。他的灵魂躲藏在面无表情的五官背后,紧盯着我。我伸出手。他的身体没有动作,只是缓缓张开嘴,瞪大双眼。他的声带开始颤抖,他的眼睛开、合。他在求救,但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


7



《木屋》是他在标准语进阶课上读的第一本书。那是一本木星籍蓝星裔黎湾写的回忆录,但他在读的时候总感觉这里或那里写得有些夸张。


《木屋》:“我站在镜子前,抓住我的脸大声哭泣。一切都在崩塌,我从不知道我的生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看着自己。我不认识她。”


他很快和别的一群人挤在一间教室里,参与标准语老师安排的见面会。视频会议的那头是作者本人,身后一扇门,右边一盆藤蔓。他坐在倒数第二排抬头望着屏幕上巨大的笑容,安静地听作家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书里的一切化为真实世界里的人。他再一次看到充满棉絮的家庭厂房、移民的经历、在水手谷上空的精神疾病。


8


音乐!


霓虹灯闪过,中信大厦整栋楼都是彩色。苹果的巨大广告正在被拆掉更换。天上有一颗星星。汽车驶过正佳广场,音乐喷泉正在车窗外绽放。


我回到宿舍关上门,开始每周回到学校后的例行唱歌时间。音乐带我逃离现实。我在文书中写道:(译)“我就这样唱着Lana在‘The Grants’里的家族回忆、Lexie在‘ALGTR’里的赛博世界、Taylor在‘August’里的民俗浪漫。当旋律和歌词从我的声带发出来,他们成为我和艺人间的桥梁。我站上他们用词曲搭建出的情感王国。”


    桉:“其实你唱歌也挺好听的。”


我很快给Voice投了稿。复赛录音室在一栋郊区的居民楼里。上一个同学还有40分钟才录完,于是我站在电梯旁唱“Perfect”,尝试开嗓。巨大的歌声在旁边的楼梯间上下回荡。我仔细倾听任何人的到来。


工作人员:“前四句,一——二——三——”

我用尽全力。

“放松点。”

我甩甩头和手,深呼吸。

“试试用你的笑肌。”

我微笑着唱。

“这段再来。”


我一小时后口干舌燥地与晚班地铁一起逃离,终于在学校关门前吃上晚饭。


9


他走到训练场的边缘。气闭门外,一大群人穿戴隔绝服在开阔的环形跑道上零散地跑圈。他在厚重的服饰间感到不安,便快速按照筛查测试所讲的技巧穿上隔绝服,好像这样就可以隐去身影。亮白色的隔绝服比它外表看起来更加沉重。氧气的出口设置在脖颈正下方,两侧是蓝星模拟喷口。


人类筛查测试-第23题


请在图上圈出火星隔绝服氧气出口两侧的气体喷口,并说出其功能。


“这里。它们能混合出蓝星上的所有气味。”


他眼前的透明屏幕显示出蓝天白云,替换掉现实中的灰黄色尘土,将远处的透明气闭楼也幻化成开放式的住宅。眼睛是窗户,但嗅球才是人类最古老与灵敏的感官。人们不愿意抛弃蓝星的气味回忆,于是喷口缓缓放出雨后草原的腐土味。


南边的实验楼挡住无边际的架空层。北边起吊机的轰鸣扬起烟尘,与围栏上的摄像一起默默注视跑道。他将全部的力气放进双腿与双臂,像中考一样向没有终点的环形跑道一侧飞快奔去。他忘记了差点不及格的学业测试,剩下的只有厚重的呼吸、酸胀的脚底板、模拟器里不合时宜的油烟香味。


10


我站在舞台边等待。面光随上一位选手投票的结束重新打开,打在主持人的礼服上。我喉咙已经干透。我浑身颤抖。幽蓝的氛围光照进舞台,橙红色的木制地板泛出反光,将木片一道一道划开。白色聚光灯穿透我的双眼。寂静。耳鸣。


我为Voice第一轮决赛选的是“Golden Hour”。它从主歌到副歌的转换很美,层次感听起来也很不错。


桉:“这首好难。”

我:“我试试假声。”


我站在两百多人前,随着歌曲的进展来到副歌。射灯开启,我站在金黄的舞台上唱出我在舞台上尝试过的最高音。


我听到一阵惊呼,然后我的假声破碎一地。


我在两次充满歉意的鞠躬后连滚带爬地离开舞台,主持人在楼梯两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的注视穿透我的身体。我惊慌失措地坐在观众席听下一首歌,抱着弹出一条条消息的手机。


选手:“That’s the kind of heartbreak time could never mend / I’d never walk Cornelia Street again.”

列表:“你唱得很好!”

奥&礁&覃:“我在你破音的时候和你一起唱完了。”


我听到副歌的时候快哭出来,不知道是因为acoustic版本的Cornelia Street很好听,还是我为自己选这么难的歌后悔,还是因为有人原意在我把事情搞砸的时候支持我。


11


沙尘暴为原本就被黄土笼罩的三号城蒙上一层危险的厚纱。中心市府直立在云层里,只剩下一半可以给地上的人们瞧见。高速上升的电梯跟随钢缆的摩擦声摇晃着来到五十层。他走进音乐工作室,看到黄色的大气包住落地玻璃。


录音室在厚重的隔音门后面。他推开门放下琴。房间被一盏明亮的吊顶照得通明,四面的墙壁是彩色的吸音棉,顺着墙壁摆着一架鼓、许多音箱、缠绕在一起的电线。这里没有沙尘。他把琴架在胸前,隔音室的排练意味着无忧无虑的自由,只有乐队可以听见。


12

离普林斯顿放榜还有16个小时。


我把瑜伽垫铺开在床尾的木地板上,试图跟着Keep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忘记第二点早上八点的末日审判。手机播放的加长版奥本海默主题曲不停轰炸我的耳朵。动作的难度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又是让我躺在地上把腿伸直举起,又是让我弯曲成一个竖直的V字,但都没有驱逐我的焦虑。我想起我在递交REA申请后发的一条私密朋友圈,说自己希望能看到“confetti”,后来却发现普林斯顿的录取界面只有一个橙色的狮子,并不会有彩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录取,我为我的天真感到可笑。


还有10个小时。


秋雨打在地上,地面都是水坑。窗外突然出现一辆市政车,车尾的箭头发出幽幽的黄色灯光,引擎噪音入侵本该宁静的小区。他又出现在雨夜。黄色车灯在他背后描摹出他的轮廓。他面对我的窗户,头发花白。我凑近玻璃仔细看他的模样。他像是我的复制体,除了那双灰黄色的眼睛和满头的白发。他是谁?


云层打开。月光照亮他的影子。生物学认为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汗毛竖立、心跳加速、瞳孔张大、对周围的环境有更加深刻的知觉,看来这是真的。我只能把我的脸埋在电子书里逃避他的存在。那本Yellow Face讲述一位耶鲁毕业的白人作家从死去的亚裔同学那里偷来手稿,用自己名字发表作品后登上纽约时报榜单的故事。书后面是各种惊心动魄的情节,但第一第二章都在描绘那位亚裔同学的才华横溢和家财万贯,以及主人公有多嫉妒她。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她提到自己曾经为藤校申请者提供文书辅导——就连读小说都逃不过大学申请。


还有1小时。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两年半的努力都将化作“Status Update”链接后面的那几行字。或许是一头橙色狮子下的“Congratulations”,或许是一大段话的致歉。


1分钟。


桉:“天啊好紧张。”

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我受不了了我快晕过去了。”


我不间断地刷新网站界面,等待链接的出现。一个灰色的方框从文字之间显示出来。肾上腺素,fight-or-flight。


我点。空白的屏幕。刷新。一页文字。


Deferred。


13


他在六点二十分从床上艰难地爬起,六点半下楼,看到六点三十五分的学校。一月的模拟北风从漆黑一片的校道灌进教学楼,只剩下天花板边缘的安全灯在焦虑地闪烁。他点开手机。睡眠监督软件里一栋栋代表睡眠质量地建筑林立在街道之间的草坪上。这些是他每天睡觉前按下一个按钮,醒来后摇晃手机得到的硕果。他坐在A03中间的位置盯着屏幕发愣。


太阳升起前的早晨、破碎的绩点、充满建筑的无人城镇。


他看到远处黑黄的天空中几盏明灯在白色烟雾之上升起:市府在上周宣布开始寻找火星之外的居住地,所以那些火箭终于发射了吗?他想象巨大的宇宙帝国、获得自主意识的恒星,但是他和周围的人一样,盯着屏幕上的数字。高一点、高一点。


14


老师:“你也知道生物很难申请,你为什么要学生物?”


因为ATP合成酶。


它贯穿在线粒体内膜上,像水利发电机一样被通过的氢离子推动旋转,能效却比任何人造的发电机高。生物老师开玩笑:“所以有些科学家不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鸡皮疙瘩。一门无神论的科学正在诉说造物主的传说。我在交给斯坦福的文书中写道,(译)“面对无绝对的理论,我找到了我的答案。无论是类群选择、基因中心论、还是造物主,ATP合成酶的出现是一个横跨万亿年的、奇迹般的过程,就像这个地球上所有其它的生物奇观一样,等待我们的发现。我们或许有一天或许会找到那个力量,然后发现‘上帝’擅长合成生物学。”


因为Lillian。

Lillian:“我觉得Maxon以后很可能成为医生。”


因为制药。

我希望能创造抗癌药物。


因为生物为我带来的感受绝无仅有。

我写下这段话时刚刚上完一个下午的物理和化学连堂。我时常感觉学物理是在探索一门新的语言,而学化学是在窥探万物的基础。生物是两者的结合。生物用蛋白质和细胞为字母,讲述一篇叫做地球与生命的故事。我不知道多年后在每天都坐在实验室里的我会不会继续喜爱这个神秘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学科,但是我现在很喜欢。


因为流动镶嵌模型。

生物从这里开始。我想象不到没有膜的世界,所有新陈代谢混合在一个巨大的分子汤里,像远古的地球。我有时想,在还原剂泛滥的史前时代,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分子聚集在一起保护脆弱的DNA。在第一个细胞被建造的时候,它是否知道万年后的地球将充满这个进化史的奇迹。我有时觉得我的所有生活和思考本身就流动镶嵌。一部分的我化为磷脂,另一部分是蛋白质和糖。他们存在于一个时空混乱宇宙中的两处平行世界,连接在一起,把我的一切化学反应包裹在安全的大脑里。这个半透膜下是我的所有。


15


“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结束了!”


消息在三号陆地城的居民间传播。他坐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一条洁白的信息框从摄像头下方弹出来。这是自他收到筛查测试分数后,第一次收到官方推送的消息。


敬告火星陆地成居民

蓝星两大政权因资源耗竭,在星际标准时间昨日17:00达成永久停火协议。蓝星战争宣告结束。

3125年9月1日



橡敲了敲窗户,从门框后探出头。


他保持沉默,但看着橡从混乱的桌椅之间一点点挪到他面前。


    “结束了?”


橡突然咧嘴笑出来。他也跟着大笑。三号城的灯火从磨砂玻璃外透进来,照亮整个教室。中心市府整栋楼都变成鲜红,彩旗在各处挂起,各种颜色的礼花打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在庆祝母星突然到来的和平,他们也在这个尘土世界的一间教室角落里喜极而泣。


17

一年前



他登机后坐在舷窗边,透过厚重的玻璃向外看去。最后一轮落日在远处稀薄的大气层外坠下。被剥去所有植被的山坡现在被染上血的颜色。这片方圆十公里的蓝火航线起降点是蓝星对立政权唯一承认的永久停火区。他不太确定完全隔音的船舱外是否还有炮弹落地的声音。或许这里在十年前还是一片沃土,动物在林间穿梭。他突然想起他从没有真正聆听过自然。一切都是地下模拟器里的幻想。


“你好。”


他游荡在窗外的思绪被打断。说话的声音从他的舱门传来。


“我是橡。”


橡伸出手。他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橡:“我应该是坐你旁边。”


他帮橡把所有行李推进狭小的压缩储存仓。


橡:“我刚从五号地下城赶过来。”


五号地下城在大陆的北边,坐地下城际来到大陆中央大约需要四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很幸运,从小就生长在一切的中央。


橡:“交换一下?”


他碰了碰橡的手腕。他们的手机屏幕上同时闪出对方的公共账号。橡的屏幕上是空空如也的一个白色界面,而他看见满屏的近脸照。


起落架触地的时候他们同时弹起。橡按照航空规章左手抓紧扶手,右手摁着他的肩膀。他也摁着橡的。他一直觉得这些动作很像是在尝试违背物理定律把对方压回座位,但至少他们都在一次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星际航行里活了下来。


19

11个月前



三号城的主校区坐落在巨大的拱顶下。火星的一切城市生态系统都被包囊在这层不到五米厚的玻璃里。纤薄的水晶状固体上映着中央市府高耸的身躯。比起一座独栋大厦,它更像是这座城市玻璃气囊一个瘆人的突起。关于这栋每天都变换一次颜色的大楼有太多不知真假的传说。监狱、统治者、漂浮的灵魂。


报道的时候,他发现前方的后脑勺有些眼熟。


“橡?”


20


我在跨年夜前夕提交了哈佛和哥伦比亚的RD申请,跳上地铁。元旦的氛围已经在城市各处弥漫开。一群人进入车门,围在一起大声聊天。幽暗车厢吵闹起来。


到电影院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妍递给我一张印着“13”的纹身贴。我和菌赶忙在电影开始前贴上。四只手凑在一起。我们手忙脚乱地打开相机。定格。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那个开头,但我在听到“It’s been a long time coming”的时候还是感到鼻子一阵酸楚。三个小时。我们挥动手臂,站起,坐下。手环散发出紫色的光芒,随着电量降低慢慢变成蓝色,但是我们的双手依旧起舞。喉咙哑了,但是我们还在唱。


我们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商场的所有店铺都已经陷入一片黑暗。马路上时不时驶过的几辆车。街边只剩下一盏黄色路灯。捉把镜头对准菌。


菌:“丑死了。”


我们一起等的士开过来。


Brave New World说无休止的快乐对人类是一种麻痹。事实是,快乐之后是站在夜里等的士的寒冷和熬夜的困顿,一切的感觉都很真实。的士往北边开,微风从窗外划过,车轮经过桥梁时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路灯快速向后退,我们坐在后排交换照片。


我走在一点整的小区里,抬头看到一轮弯月。幽白的光把树的形状印在地上。一切都在沉睡。我想起他的影子。我转头背向月光,向无尽的深空看去。他这个晚上没有出现,但他大概就在这片天空中的某个方位。我在几辆停泊轿车的剪影旁哼了几句音乐,转了几圈,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21

现在

人们在撤离。


广播:“因重量限制,每人只能携带三件已消毒物品。其它所有个人物品必须经由销毁箱处理。”


米奇衬衫、表演服装、从蓝星带来的针织毛衣,一切都被销毁箱入口后的滚滚火苗吞没。他拿起通讯器,和橡一起朝航天转运站跑去。过道里挤满了人。身后的城市灯光在一点点关闭,只剩下一些应急灯在灰黄沙尘里幽幽闪动。


覆盖整个转运站的天花板屏幕:“重大沙尘暴。所有居民搭乘就近飞行器撤离至五号卫星城。”


没有人埋怨、没有人反抗。轻薄的几层隔离玻璃外就是真空的世界。他跟随人群来到一处拥挤的岔路口。两边都挤满了人。他在真空门关闭前被橡拉上左侧最近的一架飞行器。一阵轰鸣声标志航运的启程。他看向窗外:火星的轮廓在缩小,他的视野逐渐开阔,但是远处的宇宙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空洞。


航天器在达到巡航高度后突然转向,向太阳系唯一一颗蓝色星球飞去。


橡惊恐地看了看他,抬头,紧盯面前的屏幕。他顺着橡的目光看过去。滚动的文字用标准语和蓝星方言循环播放同一句话。


“卫星城已饱和。目的地变更为:蓝星,大陆中心起降点。”


22


我把双脚伸进泳池,夕阳斜照进磨砂玻璃。墙壁上巨大的显示屏告诉我现在是下午五点整。我猛吸一口气,跳入池水。


17:00

水压下的世界出奇的宁静。我浮出水面时看见岸边的人还在做准备运动。弯腰、弹跳。


17:10

我决定我必须在25分钟内游玩一千米的蛙泳。我想起我在五年级时的那次400米跑步测试,最后一个磕磕绊绊地走过终点线。体育老师大喊一声一分四十五秒。


17:20

最后五分钟。我在抬头和低头间隐约看到游泳池顶盖的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它的底部喷射火焰,玻璃舷窗后坐满人。我扶着岸边抬头看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缓缓遮盖泳池,穿过夕阳最后的一抹光下坠。我看向其他人。他们都在游自己的泳。剧烈的喷射器火焰并没有令泳池的水在瞬间化为蒸汽。一切大概只是一个幻影。


17:23

飞船越过水池和空气的分界线,进入地下消失不见。远处的水面多出一个人。他站在人挤人的浅水区,头露出水面,水下的身体穿着全套的外衣。他的衣服并没有被池水搅动,纯白色的布料紧贴在身上。他呆立在水里,全身反射夕阳的耀眼光晕。


17:25

他看见我,张嘴想喊些什么。我忽然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群人,也是一些幻影,轻轻将他往前推。他顺着那些幻影推动他的方向,扒开水面向我奋力游来。泳池的水很快倒灌进他的鼻腔。他绝望地喘息,向我伸出手。我用力蹬腿,离开白色的瓷砖和喧嚣的岸边快速向他冲去。


我终于看清他。我右手抓住水线,左手想把他往我的方向拉去,但我的手穿过了他的幻影。我看着他和他背后的人一起化成千万个碎片。他们随游泳馆的热气向上飞起,一部分落在我的身上,一部分随落日离去。


最后

  

  “You know the way that sunsets never look quite as good in pictures?

    And retelling the joke never does justice to the way your stomach ached with laughter the first time it was told?

    You know the way the moon always looks smaller in the lens?

    And words can never really describe the way the view from the top of the mountain stole your breath?

. . .

Because photos, and stories, and the small glimpses you catch of yourself in the mirror do nothing to surmount the task of capturing the universe surging within you.

You are not an instant; you are an eternity.

The gap between now and forever, a color changing sky,

I’d capture you in a poem,

But it isn’t worth the try.”

Whitney Hanson


人称视角转换的结构来源于我上高中以来读的一些书。Where the Crawdads Sing在Kya的幼年经历和后来的凶案审理之间跳跃;Family, Family在India的求学生活和成名后的遭遇间反复;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在二战法国难民Marie-Laurie和德国士兵Werner的视角间切换。我发现这样的结构可以在梳理叙事的同时将两个主线同时推进,于是我将第三人称视角的部分划为我的过去、第一人称为我的高三。


我照那样写完后就发现我写出来的东西很没意思,读起来像是我在图书馆拿下来就会马上放回去的书。我想起语文课布置的科幻续写。如果说科幻作品需要体现人文关怀,那或许也可以先有人文的构思后再写出科幻情节。我最后选择设置一对平行世界,顺便再加些角色。(其实我写出的更像是“科学奇幻”而不是“科学幻想”,因为有些现象真的没科学支撑。)


在这里顺便说明两处引用。第3章的“拓扑传输”和第13章的“自主意识恒星”概念均出自科幻小说The Fifth Science。这是一本我目前最爱的科幻小说。


虽然写作的人自己揭开自己作品的主旨实在是一件不常见的事,但是我还是想说说,因为我对自己的想法还是挺骄傲的,而且学生故事也不需要藏着掖着。整篇故事的主角就是“我”和“他”:我(文中的“我”)在偶数世界不停地看到在奇数世界的我(文中的“他”)。最后一章是我在偶数世界看到从火星回到蓝星的“我”,他有一部分留下成为我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随夕阳消逝。总而言之,这其实就是一篇老套的“找寻自我”的文章,但也挺符合十七岁的主旋律。


你在读完后可能会觉得这样一篇学生故事缺乏纪实性。我想说恰恰相反,里面的一切都是最真实的你/我/他。我没有太多鼓动人心的故事,但或许你看到那些文字的时侯能看到叙述者的敏感、友情、紧张、音乐、容貌焦虑、失败、成绩、坚定不移。


或许你可以共鸣,或许你可以看到生于二十一世纪伊始的我们,在一场颠覆历史的疫情后、在日渐加剧的升学和岗位竞争里、在中东战争每天更新的死伤人数前、在社交媒体的信息炸弹下、在每时每刻都在左右留学生涯的国际关系间,尝试用我们还在成长的双眼探索这个世界。


致谢


谢谢爸爸妈妈姐姐,我所有生活和思考的背后都是你们。谢谢你们一直尊重和包容我的意愿,支持我学我自己热爱的专业、成为我自己想要的样子。我无法想象要是没有你们我现在会在哪里。我永远爱你们。


谢谢河南潮州和佛山的家人们。永远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支持。


谢谢安米每天在ist发疯,使这个学校充满米巴族人的气息。hear hear,你说:突然,一个美若天仙的人出现在镜子里,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你自己写的哈。)

谢谢涂米不定时放送的美高drama。你的sewing真的好牛啊期待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的band。

(Eccentric米巴万岁!每天都有米巴吃!我们一定要见面!!!)


谢谢柠檬群的迦菌 骚妍 捉鸡 御寒 翀哥 颈纹 和 跑得超级快的小鸡(你名字怎么这么长)。我还记得当初是为了网课熬夜玩minecraft建的群。等高考完我们继续到处发疯!


谢谢Leon和我一起看Lala Land和Dune 2。你跳舞真的全世界最帅。以后一起跳!


谢谢AlbERT每天带来快乐!(是的这句话有connotation)以及在我生病的时候帮我买药并且忍受我在北京的特种兵式旅游。


谢谢Shakes一直和我互考心理。我真心非常佩服你的毅力和战胜一切困难的决心。每天看到你的坚持和对别人发自内心的善良真的非常感动。我想说这个级没了Shakes转不了!


谢谢Jane的每日晚自习random聊天。咱们一起对别人强加给我们的学业焦虑说不!


谢谢Suri生物社的合作。和你合作AXIS的时候真的感觉你的科研能力超级强!我们都将成为生物学家。


谢谢Raymond最好的钢琴家!很怀念高一一回到教室就听到你在弹钢琴的那段日子。你的乐感真的太强了improvisation也好牛。


谢谢Andy文艺委员给Nakalembe组织过节目。真的很羡慕&佩服你在舞台上的自信。


谢谢Jennie一起合作带uPen。我说我们这个社团essay水平第一没有人反对吧。


谢谢Aurelius正义的伙伴!


谢谢Stanford教我物理题。(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把题目圈一个大圈然后让我自己审题哈哈哈,但是后来你真的教得巨好。)不知道你的anime弄得咋样了?祝你实现你的梦想!


谢谢Ocean每天和我吃饭。华师饭堂真的是一片新天地(虽然后来好像不给进了)。希望你在UChi学数学的时候不再被CS折磨哈哈哈。


谢谢Mia的免费psychotherapy。和你聊天真的很insightful。


谢谢Arya时不时一起吐槽申请季的各种破事。


谢谢Annie在我整个人快碎掉的时候来告诉我我其实很deserving。


谢谢Mary一起合作办PeerBuddy。祝你在你在莱斯一帆风顺!


谢谢George一起合作带OXA。真的很爱很爱音乐。很怀念在中华广场录音室的那些排练。


谢谢Ploto每天影响我学习(你自己说让我这样写的啊),但是一起学那个万恶的电磁学还是很有趣的。电吉他太帅了。


谢谢Moore在生物lab上把青蛙脑袋取出来了,bio project带我飞。


谢谢Joanna和我合作Psycho MV。


谢谢来易和我一起解Cambridge面试数学题。


ThankU Ricky for partnering with me in chem lab (and uPen!)


谢谢Lawrence的每日宿舍发疯&粤语歌。


谢谢Jack每天发疯带来各种欢乐,house of sticks没你真的撑不住(物理&精神上)


谢谢Oscar坚定我用narrative voice写学生故事的决心。你音乐真的牛。


谢谢Cindy每天物理课回答我的random提问。你物理好牛!


谢谢Pascal的万圣糖果,超级好吃。


谢谢Jessie和我一起办后申请季展和Brainster。


谢谢Ruihan帮我拍毕业照。好看!(封面就是)


谢谢Bernice, Lucy, Sally, Ellie, Judy和我一起合作GPSI的项目,我们的AI tissue box真的超牛。


谢谢Ariana带我做进班分享会并且在206外面和我聊生物。


谢谢Jolee告诉我好多申请经验。


谢谢William教我辩论and praised me on that public-urination debate (yes I could never forget that one)。我记得Verbatim也是你介绍的, used it for my Cambridge interview prep and it was rly helpful!


谢谢梁师兄带我做了半个月的实验。祝你每次跑的胶都很好看。(我会好好练字的哈哈哈)


谢谢尹师兄每天带我去华工饭堂吃饭。虽然没太听懂你研究的是什么但是祝你速速发上paper!


ThankU Moises for teaching my English since I was very little. I couldd never have imagine where I’d be now if you hadn’t helped me build a foundation in this language.


谢谢Lillian对我学习生物的影响。我还没有接触过正式的科研所以还不确定我会不会把我往后的人生都寄托在这个学科上,但我现在对它的喜爱肯定有你的功劳。Lillian生物王国万岁!


ThankU Jojo for writing my reference letter and bringing food to class. Eating an entire box of fried chicken while learning photosynthesis is def one of the best things I LOVE about AP Bio (TAKE AP BIO Y’ALL!!!)


谢谢Sylvia一直关心指导我的申请。一直都在diy,所以你真的帮我填补了很多信息差扫清了很多障碍!


ThankU Mike for being sarcastic all the time (*ironically being sarcastic*) and talking to me in office hours about drugs, law, alcohol, life, and least importantly, FRQ.


谢谢Delia帮我看主文书,成品直接改到了我的天花板水平。


ThankU Toby for taking me into the world of literature. That meeting with Ly Tran is one of my best memories.


谢谢Rachel, 苏珊, Elicia给我们一年内教完了好几本书的内容,真的没想象过自己可以那么短时间学那么多。


ThankU Mr. Six for buying Psycho TA all the pizzas. (I still have the stress-releasing brain you gave us!)


谢谢Yolanda在高二结束那天和我和Shakes聊东聊西聊大学聊人生聊了好多好久,真的治好了很多精神内耗。


谢谢CJ上课的random实例表演(那个边translational motion边rotational motion那个是真的很搞笑啊谁懂)。


谢谢Reece真的非常好的语文课。突然发现这是我最后一年可以这么系统地学习这门语言了。


ThankU Roland for patiently answering all our questions (ik I sometimes ask really weird ones).


谢谢张老师做我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初一那一次小办公室里的谈话对我的心态来说真的很重要,一直有帮助我应对学习和生活里的各种焦虑。


谢谢孔老师对我们说的很多话。一直都记得“一定要先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才有可能做到”的态度。


谢谢蔡老师推荐我去上学校的数学提高,学到了很多拓展。


谢谢Jenny和我们一起做swiftie并且还给我传授了一些申请国际高中的经验。


谢谢顾和我们一直像朋友一样。


谢谢陈老师肯定我写的作文。希望我能一直对生活(和语言)充满热情和敏感,就像当时在学校路口你指着对面明暗不均的树告诉我这就是“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一样。


谢谢我有幸相遇的所有人。在个人努力之外,我相信命运,我相信是你们每个人独特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造就了现在的我。


谢谢Maxon。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文|HFI毕业生 Maxon Li

图|HFI学生 李瑞涵 Ruihan

HFI学生 陶昕然 Vi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