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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学生故事十五|李楚盈:彷徨少年时

2024.09.14


李楚盈 Sinclair

  • HFI 2024届毕业生

  • 录取院校: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俄亥俄州立大学、东北大学、加州大学河滨分校

  • 11年级从武汉枫叶国际学校转学至HFI

  • 初中毕业于广州市天河区汇景实验学校


这篇文章因为SD开学晚拖到现在真的是我拖延症没救了的体现(真的有人一篇文章从毕业拖到别人开学啊),总而言之就是因为我觉得我最后的申请结果还算幸运,且我觉得我想要写点东西记录我的高中所以产出了以下胡言乱语。

所以说记录是本篇文章的重点,写到后面我发现其实写这些主要也是在对着自己说话,虽然我之前有一些写同人文的经验但是是第一次写类似简短“自传”的东西,所以还是显得有些笨拙。

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思路一直很卡,有时觉得这展现给外人看的寥寥几笔不能体现出我内心让我挣扎反复的一些复杂东西,又有时候觉得太过细致的去剖析内心像是某种魔怔的自言自语始终只是在自嗨的范畴,既怕自己陷入描写高中三年无聊流水账的俗套,又怕自己为赋新辞强说愁,堆砌词藻言不达意,修饰大过了本身。

但我最终还是动笔,只要动笔,写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我就这么想,然后写,于是我这篇文章有些幽默地前半和后半两段分成了两种不一样的文风,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对我高中生活和思考做了个总结。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主线和清晰人设的高中就像是晚上六点的地铁站,混乱,没有方向,又或者说我至今的人生轨迹也是如此。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根据时间发展顺序来进行叙述,所以先从高一讲起吧。

高一的时候我因为各种原因去了武汉读书。我去的时候是秋天,相比广州,武汉的冬天总显得寒冷而又多风沙,天总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印象最深的是早上,我总是全校前几个走出食堂,从暗橙色的太阳那边吹来的风打在我脸上,顺着鼻子一直吹下去,吹得我刚咽下去的早餐在胃里打滚。

我可以说这是麻木的一年,麻木得像武汉灰色的天。

大概是心里某些别扭和高傲在作祟(高一的学校的入学“选拔性”并没有那么高),那一年我没交几个朋友,也只出过校门(除开去高铁站回广州)三次。我的高一生活要么是学习,要么是打游戏,我可以从早上6点学到晚上十点,也可以把同样的时间用来打游戏。对于环境的极其不适应让我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回避环境,回避走廊洗手间的烟味,回避教室后面堆积的垃圾,回避和我在意的事情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大多数同学。

但是单一的娱乐方式和对环境的抗拒给我带来的是孤独,周末的时候,当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都回了家只留我一个人在装有信号屏蔽器的宿舍的时候,宿舍会变得很安静,安静到我一天躺在床上能入睡无数次。一开始我还有兴趣让同学带我在武汉周边或者自己学校里面转转,但都去过一遍之后,周末就变成了一段极其无聊的煎熬。

我懒得从床上下来,窗子便也整天没被我打开,于是空气也好像是静止了一样,我就在这静止地房间里度过我几乎是静止的周末两天。床,洗手间,餐桌,我在我的宿舍达成了三点一线,外面的时间变得没那么重要,反正我窗帘也没有拉起来,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有时候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会发出“我这个时间居然在做这事”的惊讶。直到我的好朋友回来了,她拉开门的那一刻,空气和时间好像才开始重新流通起来,我也会开口说话,于是声音也流动了起来。

到了第二学期后期,我真的害怕这种周末,毕竟我觉得被封起来的小虫会害怕罐子里静止的空气被吸完,而我有一种继续待在宿舍我就真的会被这安静而静止的空气吞没一样的错觉。

某天我午觉睡完睁开眼天已经是漆黑一片,打开手机是七点半,肚子隐隐的痛在跟我抗议它既没吃早饭又没吃午饭,可是就算是现在点外卖也需要40分钟左右的等待,脑袋还是刚睡醒昏昏沉沉的,然后我注意到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了上铺的木板床底,那颜色在我看来是一片惨白,而粗糙的木板上我好像看到了我惨白的泛着油光的脸,周围很安静,我只能看到白光和木板和我的脸,这就好像是我只有视觉还依旧能感受世界,而这世界只有上铺的木板床大小一样。

我相信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慌张,于是很合理的,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走廊的灯没开,宿舍里没有别人,我的脚步噔噔噔的回声很大,我感觉好些了因为我没有真的失去听觉,跑出宿舍的时候我看到一轮圆圆的,圆到十分的月亮挂在稀疏的树影上,学校只有依稀几盏灯亮着,但那亮而圆的月亮照得学校的树,道路,建筑,我的脸,都是一片惨白,一辆汽车从我眼前开过,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渐渐地近了,带着沙经过我,又渐渐远了,两个车灯像是月亮的分身,这是件奇怪的事情,我既看见我的眺望,又看见我在眺望。

为了逃避周末我开始频繁地和父母说我想回家,武汉到广州单程高铁需要坐五个小时,但我还是隔一周就回一次广州,广州我住得矮,窗帘是时常被拉开的,我能看到窗外的树,风一来窗外的树便会像海浪一样流动,灵动而干脆,和粘稠的胶水或者密封罐子沾不上一点边。


躺在广州家里的床上我想着,考回广州就好了。

然后我来到了HFI。


而在HFI,看上去不错的升学成绩,有想法的同学,入学的时候我将对未来的期待寄予自己,但现在回想起来,所谓的期待也只是浅显的——我觉得也许在这里可以去到一个好大学而已。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看了一些同学或者学长学姐的学生故事,当你是一个没有真正领悟自己想做什么的人,看到这些文章确实会感到羡慕,甚至有一丝疑惑,为什么他们的规划可以这么清晰呢?

意识到自己学生思维很严重的时候是在发现我在HFI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成绩单上的A,我认为自己只要学习成绩过得去就好了,只要拿到A就够了,只要拿到A我便会放任自己去玩。不愿意花心思沉下心思考,规划我该如何规划未来,向我有点兴趣的方向迈出努力。相对于体制内容易的课程拿到一个比较高的分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我有多出来那么多时间,我究竟用到哪里去了?

两年里的每一天似乎都过得很重复,得过且过的上课,上完课就是娱乐时间,如果要考试,那就提前cram几天,现在回想起来,我在HFI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让我印象深刻,很自豪的,有意义的事情,可能Musical可以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件吧。但大多数时候一天的记忆在我躺在床上一觉睡醒过后都会烟消云散,第二天早上我在宿舍的床上揉揉眼睛又开始新一天大同小异的循环,这也是麻木,这难道不算麻木吗?

直到最后的时刻我才开始焦虑,因为这关乎到了我是否能上到一个“好”大学,直到申请季的时候我才开始reflect我的高中生活,因为我总得从我这三年中拿些什么展示到台子上证明我是个出色的人。

然而第一篇600字主文书便把我难倒了,没有题目的一篇文书,那么我该如何把我最闪耀点,最独特的个性展现给招生官呢?我为主文书构建了很多个想法,可最终落实到我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我的思维就总是堵塞了,因为我确实除了学习与裱花外没做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没做什么,硬掰扯出来的东西便更不可能打动招生官。

所以我那篇被我定义为trash的主文书自然是trash到我除了加州以外几乎全聚德,整个申请季我做了无数个开Decision Letter的梦,我在现实生活中却被拒到麻木,幸好最后SD捞了我(再次感谢UCSD我对我的申请结果很满意)。

申请季对我打击最大的那天是ED2,3月十五号连开五封拒信最后一篇还是被Wellesley ED1 defer后拒,那天我哭了几滴眼泪,我说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学校,为什么她不愿意接受我, well现在我有勇气承认那几滴眼泪是为了使梦校拒我我感到悲伤合理而流。

对于我而言,申请季最重要的所谓“梦校”只是一场笑话,懒得做school reach的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学校,梦校不梦校之类的东西我真的在申请季以前没了解过,我高二的时候就说自己要上美国前三十,扎根在心里的优绩就是这样,而申请季时期的我把自己都骗了,所谓通识教育,所谓不在乎排名在乎就读体验,装作体面全面的表面下是对文理学院一点也不了解,仅凭朋友的一句“我觉得你适合这个学校”我便觉得,这就应该是我的梦校,是我高中三年的目标所在,是我的soul mate,我梦了十几个梦是关于拆Wellesley offer的,我觉得她是我的destination,但其实申请季开始之前我甚至拼不对学校名字,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美国“排名最高”的女子学院,多虚伪。

现在开始回忆我的高中,我想着能不能让它更好些,史铁生说既然是梦想不妨就让它完美些罢,何必连梦想也那么拘谨那么谦虚呢?

那么我便想,如果重过一遍高中,我会从高一开始clear我自己想走gender study的决心,然后我会每周更新一篇自己的公众号or小红书,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至少每周读一本书丰富我的知识储备避免空口胡说,提前考托福不再在到申请季的时候慌忙准备,认真做school research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梦校,不在主文书里说违心的话,这么下去我的申请结果,甚至我对我人生的目标都会看得更加的清晰。

以上,看上去是很好的反思吧,是很全面,很顾及到自己和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反思吧,但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我还没到大学开学便转了专业,转到了我可以学,相对好找工作,但不感兴趣的理科。

就算我在HFI做到了为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付出一切,付出行动,因为转学,这一切所谓兴趣指导学习,素质教育培养独特人格的说辞便全部逻辑崩塌了。

我学的专业和我高中作出的努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于我的兴趣也没有关系。一切最终还是回到了应试成绩,因为我的理科成绩过得去,所以即使我不感兴趣我也转了专业,而如果我选择继续读我原来的gender study专业,那么等待我的很有可能是在美国找不到工作在中国同样找不到工作,所以说。

最终还是落入俗套地开始讨论薪资,功利地看哪个选择的未来更有保障,至于内心那一点点萌芽出来的兴趣,被我自己排在了末尾项。或许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那么有个性的人并不是那么难,这大概就是月亮与六便士而我不是毛姆,虽然月亮不一定是我愿意付出的月亮,六便士也并不是学了理科就一定能得到。

时隔三年我再次打开德米安,Chapter2的Sinclair在经历过迷茫和失落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完善了自己的人格达到真正意味上的成长。而我却在读完第二章之后莫名失去了去理解字里行间道理的耐心,终于囫囵读完,三年前我奉为圭臬的德米安的指引却像是没装钉子的订书机只在我大脑上留下浅印,只剩下猎奇肤浅的少年爱内容。在打开书前我本以为可以缓解我的不安和迷惑,我坐在风浪中心的小船,却发现旧日的灯塔已经无法透过浓雾照到我了。

彷徨少年时。


致谢

先谢谢妈妈爸爸,谢谢你们投入很多时间精力金钱给我,在我高兴时与我庆祝在我低落时尽力安慰我,没有你们的培养我不会走到今天。

谢谢zzx,yx我们三个孤儿transfer抱团取暖,友達です!

谢谢yx那段时间每天听我咒骂婚戒,我们一起去日本香港旅游,吃了好多好吃的,时常被你的死宅浓度震惊到,我们俩不能一起腐烂在sb了但我俩都去了更好的

谢谢zzx,你是我在hfi的第一个朋友,虽然说我俩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但其实我真的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们一起吃了几百次午饭,一起去香港,一起学习,一起打游戏,永远爱你喵。

谢谢why,高三才跟你玩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和你一起写文互相写评价很开心,还有我们的小霞

谢谢Mia,华府爱卷王,每次看到你就有学习的动力了,我们一起去成都重庆也玩得很开心,申请季给了我好多帮助我爱你

谢谢Jessica环科做我同桌,你的笔记和handout帮了我好多个quiz


谢谢Aurelius,经常在历史考试之前来问你真是太麻烦你了,谢谢你给我的那两次占卜很有意思

谢谢Jason,借了我好多次世史handout,感觉你有时候认真有时候走神的样子挺好笑的。

谢谢Musical的大家,作为transfer我没有行政班的概念,Musical是我在学校投入集体活动花费时间最多的地方。Hamilton我真的循环了一百多遍,CFAW排练真的好锻炼能力。 




文|HFI毕业生 李楚盈Sinclair

图|HFI学生 卢顺心Monica

HFI招生办 许启丹E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