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巴巴拉（Santa Barbara）位于美国加州洛杉矶都市圈的西边大约160公里，不堵车的情况下从洛杉矶机场驱车两个小时即可到达。这次陪女儿Landee上学，花了一周多点时间粗略了解这两座风格迥异的城市。此时，我正在回程的飞机上码字。尽管脸颊隐隐残留着阳光暴晒后的烤烫感，却总能想起学长们那些洋溢着如加州阳光般的笑容——“今天我把行李放下后就没事了，可以陪你们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不用谢我，明年就由你（指Landee）带着师弟师妹了，这算是一种传承吧”。

洛杉矶都市圈

从洛杉矶国际机场出发前往圣巴巴拉，走405、101公路，经过著名盖地中心（Getty Center）——一个由富商保罗·盖地捐赠建造、免费向公众开放的艺术博物馆。来过盖地中心的游客，无不对其丰富的艺术藏品、中心的建筑设计赞不绝口。而我对富商捐资设立这种行为颇有感触，保罗·盖地之于盖地中心，犹如约翰·洛克菲勒之于芝加哥大学、约翰·霍普金斯之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利兰·斯坦福夫妇之于斯坦福大学……这是持久发光发热的榜样的力量！

站在盖地中心的户外大平台，405公路十条车道汇聚而成的滚滚洪流诠释着这座一线城市的交通。在短短几天里，我和家人四次路过405和101两条公路，无论乘车还是自驾，车辆时速基本保持在100公里以上。路上的司机几乎很少有人翻看或使用手机，大家保持基本一致的时速，很少出现变道的情况，车辆如过江之鲫，高速向前。在美国开车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司机群体足以覆盖男女老少，路面上老爷爷老奶奶驾车的不少见，偶尔见到一些女司机握着一杯饮料，边开边喝。这是我能见到、为数不多的“开小差”的画面。

洛杉矶405公路（日）

洛杉矶405公路（夜）

相对而言，在洛杉矶的姐妹城市之一的广州开车，技术难度大很多。在同样繁忙的高速上面，车速很难上保持在100公里，行进过程中变速、变道经常，司机在驾车的同时使用手机也比较多。市区里面开车就更复杂了，车辆密度、交通工具的种类、路面的交通强度，都不是洛杉矶可比的。当我把下面这张摄于湖人队主场斯台普斯中心门外的姐妹城市的照片发给国内时，一些亲友感慨道，近几年宣传少了，差点都忘了广州和洛杉矶是友好城市。

洛杉矶的姐妹城市

虽然洛杉矶是美国一线城市，城区面积很大，从海边的圣莫尼卡（Santa Monica）到格里菲斯天文台（Griffith Observatory）跨度39公里。但城市界面参差不齐，既有环境优美的比弗利富人区，更有很多宛如城乡结合部的“脏乱差”的地方。我和家人在市中心（downtown）闲逛时，在此定居的香港人提醒我们，和几年前相比，即便在市中心治安也差了，经常发生抢包，“你们尽量不要坐地铁，不要走隧道”。9月26日晚上，刚入住洛杉矶机场酒店，手机很快收到了一则风险提示，我马上咨询酒店前台服务人员，会不会和9月25日凌晨洛杉矶公交车劫持事件有关。服务人员说，今天在洛杉矶的每部手机都有这则信息，包括她的手机也收到了，但她不知道发生前一天发生了劫持。

洛杉矶银色警报

相比于一线城市的不安全，处于洛杉矶都市圈的圣巴巴拉小城却有着别样的风格。9月21日，遇见一位和中国有缘的Uber司机。我们刚坐上车约莫两分钟，他主动开启对话：“你们是中国人？我看，要么来旅游，要么来读书。”我指了后座的两位大一新生：“是的，我们是来送娃上大学，她们两位都是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学生。”这段回复引起了司机滔滔不绝的兴致。他不无骄傲地说：“我们这里比洛杉矶好多了，那里不适合居住。”他还回忆起2008年来过北京看奥运，北京繁忙的交通（the heavy traffic）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我们多次乘坐Uber遇见的最为健谈的司机。我想，这既和司机的个性有关，更与他本人和中国有过交集才让双方增加了共同话题。

当我在9月27日回程飞机上看到《孤独星球旅行指南》对圣巴巴拉的总括式介绍时，“正如当地人自豪地告诉你那样”的这句话充满着画面感——“完美的天气、漂亮的建筑、优秀的酒吧和餐馆，各种口味和消费档次的活动使圣巴巴拉成为一个宜居的好地方（正如当地人自豪地告诉你那样），也是加利福利亚南部的必游之地”。

宿舍远眺

受北太平洋暖流的影响，小城属于暖夏型地中海式气候。在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家长群里，家长们最关心的莫过于气候，诸如冬天冷不冷，穿什么样的衣服，需不需要准备羽绒服。热情的学长每次回复时，提醒每天早晚比较凉，需要加件外套。即便在夏天，同一天里的着装也会随着天气而变化，清晨天空灰蒙蒙的，有时还飘点小雨点，大概上午十点以后迅速暴晒，太阳的直射让人睁不开眼；到了夕阳傍晚之际，海风裹挟着凉意而来。为了应对这种两头秋天中间盛夏的变化（不同于广州稳定的热），我叮嘱女儿在随身背包里放置可折叠、不占空间的薄外套，随时增减衣物。

校园的湖海之间（正午）

校园附近超市停车场（傍晚）

大学校园建在海滨，准确地讲，在太平洋边上。当家人们撑伞带帽在海边漫步时，不少白人同学集体躺在沙滩上，用身体感受着灿烂的阳光。黄色人种担心的晒黑，在白人这里并不存在；正如中国人习惯喝热水，而西方人冷水还要加冰。我们随着女儿吃过三回大学食堂，发现诺大的食堂没有提供热水（唯一发热的是热巧克力饮料），其自动饮料机设置了“加冰块”的按钮。为此，妈妈特意让女儿带着小锅到宿舍楼的公共食堂煮热水。食堂很大，饭菜丰富，但中国人的胃往往需要重新适应。比如，蔬菜很多，大多是让你自己拌佐料“生吃草”。

学生食堂和泳池

宿舍楼公共厨房

到了小城才发现，很多中国学生是自己来到圣巴巴拉，或者由“单家长”陪同，像女儿这样的“双家长制”倒是少见。9月18日，开学典礼前五天，我们一大早在等候公交车，“捡到”一位同样在等车的学姐小黄。当她看到我们盯着站台时刻表看时，小黄同学露出如开篇提到的加州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直接用中文和我们搭讪，当起了校园向导——当时她拎着大箱子，原计划是从校外搬回校内住宿。由于学姐和Landee的专业相近，一路上分享了通识课程的授课老师的教学风格，以及下一步自己转学的想法和努力方向。

入住宿舍

当9月27日上完第一次数学大课后，Landee只是笑着和我们说，教授的口音很特别，听着就很想笑。我不由得回想起，在刚进华附国际部高中那会儿，Landee因为听不习惯、跟不上老师全英文授课而默默流泪——这是从公立初中转型到国际高中的必经修行之一。三年前痛苦的咬牙坚持，换来了今天可以和各种口音的英文顺畅交流，耳朵的兼容性提高了。

据一位来自青岛的师兄介绍，学校开设写作通识课是专为母语非英语的学生设置，希望这些非英语系学生能够通过大量阅读和写作训练出第二母语或接近的状态。对于文笔细腻的Landee，我只是提醒女儿不要浪费学校图书馆的资源，这可是全美大学藏书量第八位的大学。

留学美国的胡适在《读书与做人》一文讲透了大量阅读的好处，“读一书而已则不足以知一书。多读书，然后可以读一书。譬如读《诗经》，你若先读了北大出版的《歌谣周刊》，便觉得《诗经》好懂的多了；你若先读过社会学，人类学，你懂得更多；你若先读过文字学，古音韵学，你懂得更多了；你若读过考古学，比较宗教学，你懂得的更多了”，“达尔文研究生物演变的现状，前后凡三十多年，积了无数材料，想不出一个简单贯串的说明。有一天他无意中读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忽然大悟生存竞争的原则，于是得着物竞天择的道理”。

大课堂

图书馆一角

8月30日，Landee写了一篇学生故事《我将光风霁月地活着》，“我特别喜欢树。记忆中小时候吃完午饭喜欢趴在阳台上，盯着小区绿化带的树发呆。树叶在微风下剧烈地抖动，像是在用力地呼吸，仿佛它们很轻易地便拥有一种自发的，不断向上的力量。于是到高中我也经常喜欢去有树的地方走走”。作家白先勇于1999年发表《树犹如此》，追忆七十年代其好友帮助他在圣巴巴拉的家中院子里植树的点点滴滴，“圣巴巴拉有‘太平洋的天堂’之称，这个城的山光水色的确有令人流连低回之处”，“山谷中，湿度高，柏树出落得苍翠欲滴，夕照的霞光映在上面，金碧辉煌，很是醒目”。

校园树林间漫步

树象征着友情，在Landee眼中更是“一种自发的，不断向上的力量”。当女儿在“学生故事”写出“陪我一路走过的，既是我自己，亦不是我自己。我带着融合了不同人的特质的我自己坚定不移地走向未来”时，我猛然发现她身上的成长的力量，并打消了我对大学选择的顾虑。一开始，“Party School”的名声让不少家长们捏了一把汗。《美国本科西游之路》介绍该所大学：“远处浪花拍着沙滩的声音在晴空万里的日子绝对是攻破学生意志力的最后一把利刃。

在那样的环境里，留在室内守着书本电脑需要的不只是一点点自律和意志力。”来到校园之后，我的想法进一步改变了。这里的人们似乎没有那么依赖手机，大学生更愿意贴近自然，阳光带来日光浴，浪花吸引着他们冲浪、潜游……“简单”而惬意地打发闲暇时光。

校园海边冲浪

潜游的收获

据了解，学校每年度有一场“沙滩Party”，社团自发组织，气氛热烈，几乎引来小城的全部警力。不过，也会有人在这个场合里吸食大麻。Landee该如何应对，如何筛选，这也是成长的修行课之一。

真正的成年意味着独立的思考、筛选和自我成长，具备为筛选结果而自我负责的能力。和未成年人相比，成年人最大的不同是需要打造并维护好个人的“品牌”或者说“人设”。

这种“人设”和自己的性格与秉性有关，和职业与身份有关，并具有某种“剩余价值”效应。举个“幼稚”的例子，在学校是否听过这类抱怨：两个同学都没交作业，学习好的孩子说我忘带了，老师说，没关系，明天带过来就好；学习差的孩子说我忘带了，老师不相信，说你肯定没写作业。凭什么老师不公平对待两个孩子？这种显而易见的“不公平”为什么存在？从能量守恒的角度来看，很公平，因为老师对两个同学有着较为长期的了解。能量守恒，意味着学习好的孩子过往长期的爱学习行为积累了足够的“人设”，给他带来了剩余价值；而学习差的孩子过往的行为则没有积累足够的“人设”，老师会倾向于认为他有更大概率继续撒谎。

为此，把自己的“人设”定得很低，固然有更大的为所欲为的“自由”，但也为自己的行动带来更多的障碍。相反，努力经营并提升自己的“人设”，则可以为未来更高目标的行动提供更多的便利。

相信Landee如自己所言，像树一样拥有一种自发的、不断向上的力量！希望华附国际部的小树一路继续积累剩余价值，像大学校训“Let There Be Light”所说的那样，成为圣巴巴拉的阳光女孩！

Landee在华附国际部

美国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校徽

作者｜2024届Villegas班 Landee爸爸 吴铮